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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佳話 “娘子來探相公的監,可都是伉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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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阮秋色氣哼哼的樣子, 衛珩忍不住輕笑出了聲。

“旁人家的地是不會說話,”他伸出手指,輕輕刮了刮阮秋色的鼻尖, “可我家這個, 是塊風水寶地, 怕是已經成了精了。”

“你還說!”阮秋色的腮幫子更鼓了些, 很不滿意地揮開他的手。

衛珩目光幽深了些, 仔細地凝視了她片刻。

她一向好哄,也禁得起逗。今日卻不知為何,脾氣比往日都要大些。

“知道了。”衛珩收斂了面上的笑意, 認認真真道,“你不喜歡這樣的玩笑, 以後不開便是。”

他這話算得上道歉,阮秋色聽了,神情卻也並未松動,反而微嗔地望了他一眼。

她面上紅了紅,又不自在地把臉別向一邊,半晌才擠出一句:“……沒有不喜歡。”

“沒有?”衛珩的眉心不解地皺了皺, “你不是因為害羞, 才惱成這樣?”

他還以為是這事關生兒育女的玩笑開得太過火,才惹惱了她。

“你笨死了。”阮秋色著急地跺了跺腳,臉上浮起一朵彤雲,不情不願道,“害羞歸害羞,可男女之間的玩笑,不就是讓人害羞的麽。”

看到衛珩仍是一臉不解之色,阮秋色咬咬牙, 擠出一句:“你以後同我開玩笑,要說得明白些,免得我像今日這樣,還在傅大人和時大哥面前丟臉……”

她到底是個藏不住話的,三言兩語便將自己心中所思盡數說了出來。明明自己滿心羞惱,也不知道扭捏一下,反而認認真真地教他以後怎樣逗她。

衛珩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了幾分,眸色沈沈地看她:“你再說下去,我可忍不住要抱你了。”

阮秋色頓時怔住,忘了自己方才是要說什麽。她擡起頭看著衛珩含著笑意的眼睛,只覺得裏面星光璀璨,在這昏暗的牢房中也絲毫不掩光華。

她的眼睛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,只盯著桌上的飯菜,慢吞吞地說了一句:“那你……還等什麽啊。”

若不是方才跟他鬧著別扭,沒顧得上,她早就想撲進他懷裏了。

衛珩垂著眼睫看她染著薄紅的面頰,十指攥了攥,到底忍住了抱她的沖動,只是舉起袖子湊到鼻端聞了聞。

他並沒聞出什麽所以然來,便舒了口氣道:“這幾日沒能沐浴更衣,身上怕是難聞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就被撲上來的小姑娘摟緊了脖子。阮秋色不管不顧地,整個人掛在衛珩身上,撲得他微微後仰,手忙腳亂地才托住了她的身子。

“好聞的。”阮秋色鼻子埋在衛珩頸間嗅了嗅,聲音輕輕軟軟。怕他不信似的,又肯定地說了一遍:“美人兒身上的味道都好聞,王爺……是最好聞的一個。”

***

衛珩在軍營裏待了七八年,對衣食住行倒並不很挑揀。監牢的夥食雖然疏淡,他也按時用餐,此刻自然是飽的。

可阮秋色特意帶來了食物,他不忍叫她失望,還是每樣都嘗了幾口。

他進食的樣子還是一貫的慢條斯理,仿佛無論身處怎樣糟亂不堪的境地,他都是矜貴優雅,不動如山的。只是——

“王、王爺……”阮秋色小聲在他耳邊道,“你快把我放下來呀……”

自從方才她沖動地一撲,衛珩便一直沒有松手。靜靜地抱了她一會兒,反而順勢在桌邊坐下了。他手仍摟在阮秋色腰間,讓她坐在自己腿上,這樣的姿態,簡直親密得無以覆加。

這牢房不遠處就有獄吏看守著,饒是阮秋色一向膽大皮厚,也覺得羞赧不已。倒是在人前向來端肅自持的衛珩,不知道中了什麽邪,任她怎麽勸說,還是面不改色地品嘗著她帶來的點心。

阮秋色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,又說了一句:“王爺,等下還要說正事,這樣不太合適吧……”

牢房裏備了粗茶,衛珩飲下一口,才轉過臉來對著懷裏的小姑娘,一本正經道:“就是因為要說正事,所以才這樣。”

這又是什麽道理???

阮秋色瞪大了眼睛,正想同他爭辯,就聽見他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:“要瞞過周圍的耳目,也只能這樣。”

此番入獄,衛珩身份成謎,盯著他的眼睛自然不少。但凡是有旁人的地方,阮秋色也知道警醒,只與他你我相稱,不會將“王爺”叫出口。

此刻他們二人依偎在一處,落在周遭的獄卒眼裏,也只能看出這對新婚的小夫妻不分場合地急著親熱,對他們言談間的內容卻是一概不知。

知道是為了掩人耳目,阮秋色也不扭捏,兩手纏在衛珩頸側,悄悄在他耳邊問道:“王爺也覺得,兇手不是範昀嗎?”

她的吐息刮擦著衛珩的耳廓,熱熱癢癢的,讓人有些難耐。衛珩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,才低聲回答:“自然。他將自己與本王一同拖下水,不光沒有好處,也沒有必要。”

範昀原本就知道他的身份,便是臨陣倒戈,也不需這樣麻煩。

阮秋色點點頭,又問:“那是賀七嗎?”

“或許。”衛珩目露沈思,“按照目前的情勢,確實是賀七得利多些。”

阮秋色最擔心的便是這個:“那王爺如何保證他們不在牢裏對你動手?”

衛珩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,才道:“煙羅留下了一封信,信裏寫明了範宗錫與範昀瞞著賀七的勾當。我答應幫他找這封信。”

範昀私自販賣朱門制藥的廢料,釀成青州瘋人案的始末,阮秋色並未得知,此刻便聽得有些糊塗。衛珩看她一知半解的樣子,又耐心地同她解釋:“這信若不及時找到,便會送到賀七手裏。按照賀七的性情,若是知道了範宗錫的所作所為,定會要了他的性命。故而無論此事是否是賀七的授意,範宗錫都會力保本王,並且想方設法阻止賀七與本王碰面。”

“那若是攔不住呢?”阮秋色仍覺得不安。

“若是攔不住,”衛珩氣定神閑道,“賀七定然也想知道這瘋人案背後的始末,亦是不會立刻動到本王。”

“王爺真是兩頭通吃,打得一手好算盤。”阮秋色忿忿道,“倒叫我白擔心一場。”

衛珩捏捏她的臉,又在她額角輕吻一記,當做安撫:“驗屍的怎麽說?”

阮秋色臉上一紅,下意識地撫著他前襟的雲紋道:“煙羅身上並無掙紮的痕跡,她身首分離,是被人用匕首一刀一刀地將頭顱割下,創口並不平整,傷痕也與現場的匕首吻合。現場還有一大塊沾滿血的油氈,油氈上有刀口,兇手應是將匕首穿過油氈實施了殺人的動作,是以身上不會沾到血跡。”

這不是個有利的證據,畢竟衛珩與範昀被發現時,身上都是幹幹凈凈,完全符合作案的條件。

衛珩沈吟片刻,又道:“那倉庫可有密道?門鎖可有何異常?”

若他與範昀皆非兇手,此案最大的疑點便是,那兇手是如何在殺了人,離開現場之後,又將大門從裏鎖上。衛珩在心裏推演過幾種可能的詭計,都需要些機關的配合。

“沒有的。”阮秋色搖了搖頭,“那鎖沒也是市面上常見的平鎖,只是沈實些。這鎖需要鑰匙才能鎖上,沒辦法從門外用什麽機關扣合。鑰匙也在倉庫一角找著了……”

衛珩眼裏閃過一絲光亮,打斷她道:“你是說,那門鎖的鑰匙不在煙羅身上,而在倉庫的角落藏著?”

“對的。”阮秋色點了點頭,“藏得可隱蔽了,差役們足足找了一二個時辰。”

衛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沒再說什麽。阮秋色看他的神色,便知道他已經陷入了思考,於是安靜地靠在他肩上,不作打擾。

過了小半刻,一旁候著的獄吏上前,粗魯地在圍欄上敲了敲:“時間到了,趕緊出來。”

親人探視不得超過半個時辰,這是獄中的規定。

衛珩被這響動驚得回過神來,看著阮秋色道:“這案子本王大概有數了,但還需要你們確認一件事。”

阮秋色趕緊點點頭,聽他交代完,又迅速地在他耳邊說道:“時大哥說,前幾日從燕州調的兵,還需兩日便可抵達青州。為了掩人耳目,人數只有一千,從青州南邊的烏山進境。”

“夠了。”衛珩淡聲道,“加上胡坤那邊的人馬,對付賀七應是綽綽有餘。”

他抱著阮秋色站起來,又將人輕輕地放在地上,這才俯下身子,在她耳邊說了句:“如無意外,此案徹底了結,就在這兩三日。或許你不需要再假扮孕婦來探本王了。”

“王爺好像還很遺憾?”阮秋色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,“我才不想在這裏跟你見面。”

衛珩輕笑了一聲,直起身道:“自古以來,娘子來探相公的監,可都是伉儷情深的佳話。”

阮秋色低頭想了片刻,又踮起腳尖,湊到衛珩耳邊,悄聲說了句:“佳不佳話我不管,四日後我便去赴賀蘭公子的約,王爺若是不想待在獄裏心急如焚,便趕緊想辦法出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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